陳淑霞 & 劉焉陳
| 畫家媽媽× 建筑師女兒 |
感性與理性
人物檔案:
陳淑霞
著名油畫家,上世紀90年代嶄露頭角,多年來不斷探索、蛻變,保持著旺盛創(chuàng)作力的藝術(shù)家。
劉焉陳
新銳建筑設計師,哈佛大學設計學院建筑學碩士,現(xiàn)任教于中央美術(shù)學院建筑學院,她為父母設計的工作室建筑“垣宅”獲得了廣泛認可。
陳淑霞 & 劉焉陳
陳淑霞 因為信任 所以不需要過度關(guān)心
陳淑霞第一次正式參展是1984 年,在中國美術(shù)館舉辦的“北京青年美展”,那一年她21 歲——這正是女兒劉焉陳開始獨立設計第一個建筑作品的年紀。
我們之間是一種 潛移默化的明白
發(fā)現(xiàn)怎么都無法把幼小的女兒帶上畫畫這條路的時候,陳淑霞的心情相當復雜:“我教了那么多的學生,但就是教不了她,她自己亂涂可以,但正式教就很抵觸?!?/p>
但現(xiàn)在回憶起來,這已經(jīng)成為一個段子,類似的還有:“我們兩個理科都很糟糕,卻培養(yǎng)出一個理科很好的孩子?!迸畠簞⒀申惢貞洠骸拔覌尷险f,要不是我長得跟她那么像,簡直要懷疑是抱錯了孩子?!?/p>
到了高考選擇專業(yè)的時候,陳淑霞已經(jīng)讓女兒自己做主了,建筑這個選擇并不意外。“她文化課分數(shù)是很高的,建筑和藝術(shù)又有關(guān)系,而且她在這方面有天賦。我記得小時候給她買好多玩具,她都不感興趣,反而是公園里撿來的樹枝、葉子什么的,她喜歡用那些來搭房子?!?/p>
至于女兒哈佛畢業(yè)以后回國當老師的決定,陳淑霞說這也不是因為她的影響。“她自己一直愿意當老師,跟我一點關(guān)系也沒有。”
陳淑霞和先生劉慶和之間有條不成文的規(guī)矩,就是不談論彼此的創(chuàng)作,加入劉焉陳這個建筑設計師后,情形也差不多,很少專門討論,但會把一些看到的,覺得對彼此可能有啟發(fā)的新潮流、圖片等,發(fā)到微信群里?!安挥枚嗾f,基本上一看到,就知道對方是什么意思什么觀點,我們之間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明白?!?/p>
一家三口雖然都涉足藝術(shù)領域,卻各自屬于不同的專業(yè)。“彼此不干涉對方的工作,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尊重?!?/p>
她跟你商量的時候 已經(jīng)想好了
2013 年的時候,夫妻倆開始建造自己的工作室,對開發(fā)商提供的商業(yè)模板不滿意,干脆讓女兒來試試,也是個鍛煉。在委托女兒之前,陳淑霞已經(jīng)收到過一份開發(fā)商的圖紙,但那離夫妻倆的個性化需求相去甚遠,而相比較,劉焉陳雖然剛剛本科畢業(yè),但卻能真正花心思為父母考慮每一處生活細節(jié),且創(chuàng)意獨到,于是這個取名為“垣宅”的項目就此正式開啟?!捌鋵嵨覀兏牡臅r候,她也說早了一點,再過兩年就好了。但很多事情都是恰好趕在這兒,我們沒時間也不可能等,所以看到她的方案大致可以,就堅定地開始做了?!?/p>
在母親眼中,劉焉陳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孩子。“好多事情她跟你商量,其實自己早已經(jīng)想好了,說跟你商量,不過就是禮貌地走個過場。我最欣賞她的執(zhí)著,最不欣賞也是她的執(zhí)著,為什么不欣賞?
因為有時候她執(zhí)著得讓我心疼。做事情認真當然是很好的,但我更希望她有平和的心態(tài),不要太較真?!彪m然都是從事藝術(shù)方面的工作,但領域差別還是很明顯的,所以母女基本不彼此干涉。劉焉陳不會問母親要畫什么,陳淑霞也很少刻意對女兒的新設計發(fā)表意見,兩個人聊得更多的是一些瑣碎的家常,更關(guān)心彼此的身體健康。
“如果說創(chuàng)作上有什么其他想法,我覺得是不是可能跨領域合作一下?因為有時候我很想改變一下自己的創(chuàng)作方向,或者說創(chuàng)新也好。她在科技方面的認知,比我們要超越很多,有可能會帶來新的想法。”
陳淑霞這樣做母親
“ 我教了那么多學生畫畫,就是教不了孩子,那就讓孩子自己做選擇吧。”
“ 不彼此干涉,不貿(mào)然提意見;從孩子身上我能得到新的靈感?!?/p>
“ 因為信任,所以不需要過度關(guān)心?!?/p>
陳淑霞 & 劉焉陳
劉焉陳 世界這么大 我想看看別的
出生于畫家之家的劉焉陳,在科學與藝術(shù)之間尋找到了最適合她的中間點:建筑。
你長大了想做什么
“我以后肯定不畫畫!”
小學二年級的時候,劉焉陳就確定了一件事情:以后肯定不畫畫。然而在所有人看來,她都應該去畫畫,父親劉慶和與母親陳淑霞是著名的畫壇伉儷,一個畫國畫,一個畫油畫,雙雙任教于中央美術(shù)學院,這樣的藝術(shù)家庭,最終卻教出了一個“學霸”建筑師。
從小到大,她對生物格外感興趣,對自然世界充滿了好奇。中學時成績最好的學科是生物和物理,一般藝術(shù)家孩子比較擅長的語文她倒沒什么興趣。畫畫也學過,小時候隨手畫的也不少,但每次陳淑霞嘗試教她畫畫都以失敗告終。
不愿意正經(jīng)八百地學畫,劉焉陳卻很喜歡動手搭架模型,做個小樹屋什么的可在行了。她對于空間的構(gòu)造天生有著敏銳的感覺。一直到高考填志愿時,劉焉陳開始猶豫,成績沒問題,但是否真的要做純科學研究?“那時說是忽然退縮了也好,說是藝術(shù)作為一種生活方式已經(jīng)深入骨髓了也好,我在那個時間點上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還是不舍得離開藝術(shù)這個領域?!苯ㄖ?,是她找到的科學與藝術(shù)的平衡點?!八且粋€把我各方面的能力和家庭的熏陶匯聚在一起的事情?!钡珓⒀申愐仓?,學藝術(shù),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有成名的機會,建筑師可能真的要到40 歲,有了一定的積淀之后,成績才能出得來。
畫是平面的
“而建筑是立體的。”
從香港大學建筑學專業(yè)畢業(yè)后,劉焉陳的下一站是哈佛大學設計學院,而在此時,她接到了來自父母的一個大項目:為他們建工作室?!澳菚r候本科剛畢業(yè),知道有困難,但對困難的程度并沒有充分預計,腦海里當時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我一定要把這個事情做好?!背醭雒],劉焉陳對“垣宅”的設計展開得很順暢,她對父母的需求、生活習慣了然于胸。不過,到了室內(nèi)的部分,磕磕絆絆就多起來。“我那個時候完全沒有接觸過室內(nèi)設計,基本流程都不知道,完全是憑著自己的直覺,用自行尋找到的方法來做,這部分做得很艱苦?!?/p>
劉焉陳那時剛進哈佛,學業(yè)非常緊張,無法抽出更多的時間來推進設計,而母親又非常著急?!拔沂罴倩貋淼臅r候,推開家門就驚呆了。我媽自己動手做模型!她用一個特別大的刀,找了一塊特別大的泡沫,切得滿地都是。后來我?guī)е覀円贿呑鲆贿呁魄谜麄€空間,這個過程非常有意義?!痹铰涑?,父母都非常滿意,對那個小小的茶室尤為喜愛。“他們從幾年前開始,對喝茶這個事情就特別感興趣。整個建筑的功能是相對比較復雜的,它既是兩個人的工作室,又是居住的地方,還有對外接待的功能,茶室恰好是這樣一個連接點??腿藖砹?,這是第一個落腳點,父母工作之余,這是休息的地方,所以這個地方承載了很多的功能,使用的頻率也非常高。”
那時候你是我的小跟班
“現(xiàn)在我們是同事?!?/strong>
哈佛畢業(yè),劉焉陳選擇了回國任教?!爱斎豢梢约尤雵獾慕ㄖ熓聞账梢詫W到很多東西,但你真正自己做事的機會其實沒有那么多,因為它已經(jīng)形成一套完整的體系。剛好當時中央美院有教職可以申請,我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(tài),認真地做了提案,然后獲得了這個機會?!?/p>
母親一直在學校當老師,彼時也經(jīng)常帶著劉焉陳去學校。而現(xiàn)在,母女兩人同時任教于中央美院成了同事。雖是同事,其實沒什么特別的感覺,因為學院和專業(yè)都不一樣,反而是作為獨立創(chuàng)作者看待彼此的感覺更特別一些。“如果用幾個關(guān)鍵詞來形容和母親的關(guān)系,我會用‘需要’和‘了解’這兩個詞。
需要是相互的,我對母親的、母親對我的,生活方面的、情感方面的。了解,而不是理解或懂得,我雖然已經(jīng)快30 歲了,但我覺得對母親在創(chuàng)作中的自我知道得非常少,我才剛剛試著去了解。小時候我記得很清楚的畫面是,媽媽用大畫架畫畫,我在旁邊有一個小畫架,自己涂抹點水粉水彩。那時候我就想,世界這么大,有無數(shù)的可能,爸爸媽媽都畫畫,那我就想去看看別的事情?!?/p>
我們獨特的相處方式
“ 我們之間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明白”。
“ 世界這么大,爸爸媽媽都畫畫,那我就想去看看別的事情”。
彼此需要,需要了解,了解彼此。